時之溯行者·晓美焰

燕洵:

曹雪阳盘膝坐在军帐里，把玩着战场上收缴的一把弓。这是某个狼牙将领所丢弃之物，弓身朴素，没有多的花纹装饰。弓身的木是好木，质地偏硬，入手沉甸甸的。盘膝而坐的姿势并不怎么合适拉弓，只是军帐中转圜不便，她也不好正正经经摆开架势，只能随意些。
这弓约莫三石，只是于她而言有些硬了，骑射于天策中人而言是仅次于枪术的科目，曹雪阳早年在杨宁和李承恩督导下也是开惯强弓的，因而对此类兵器并不生疏。
俄而，那人入了营帐，瞧见她坐在书案前对这弓爱不释手的模样。
“雪阳。”
“嗯？”曹雪阳抬眸看了一眼，面前的人玄甲未卸，随手把轻眉刀搁在一旁，笑吟吟的走过来坐在她身畔。周遭多了个人并未打扰她，曹雪阳习惯了她没事便往自己这跑，人过来了她该做什么还是照旧做什么。
曹雪阳啧啧叹了两声，上肢摆开标准的架势，两臂使力，看着弓弦慢慢绷紧，叹了口气：“弓是好弓，就是不太好用。”
狼牙军中不缺巧匠，虽说未必能比得上藏剑与霸刀两处的手艺，但能看出来，这工匠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人，制弓最少需得一年，冬析干而春液角，夏治筋，秋合三材，寒奠体，冰析灂。这世道兵荒马乱的，少有人能稳的下心精细打磨，多的是匠人以次充好。
“是吗？”长孙忘情凑在她身畔，细细瞧了两眼，随即双手搭在她两手上，稍稍调整了个便于使力的姿势，而后慢慢运功，将弓拉了个满，“挺好用的，这是上制的吧。”
曹雪阳感觉的出来，覆在自己手上的手掌较自己而言更为宽大，长孙忘情因着祖上有鲜卑的血统，又打小习武，身量比寻常女子高上不少，四肢也更为修长，曹雪阳自己也算不上矮，只是与她相比，还是差了几分。她力气本来就不小，在苍云开初的时候也是习惯擘盾的，练出来的臂力更是强悍，曹雪阳稳稳心神，把脑子里忘情在帷幕间修长健美的形体驱逐出去，青天白日的，想这些做什么。
现在又听闻她言这弓为上制，周礼上记载过，这是上士所用，也就是身量更高的人。她挑了挑眉毛，也不管自己现在这是被她环抱的姿势，偏过头去横她一眼：“嫌弃我矮？”
这一下算是靠在长孙忘情怀里了，两人个子所差并不大，长孙忘情盯着送到自己面前的姑娘，连日行军并未让她显现出疲惫神态，黑眸里头光彩熠熠，眉峰上挑，有些挑衅的意思，红唇微弯，像是腊月刚开的红梅，现在正对着她，两人凑的极近，长孙忘情能感觉到她柔柔的吐息。她偏一偏头便吻上去，趁着人没回过神来，轻车熟路的挑开她唇齿，按在弓上的手慢慢撤了力道，改至那人腰上，怕她挣扎，先扣住再说。唇舌纠缠的时候曹雪阳讶异的睁大眼睛，军营之中并无什么幕帐，连个门板都没有，这下又是正午的功夫，若是有人进来，自己日后拿什么脸见人。
“大白天的你做什么？”好容易挣脱的曹将军抹干净唇边的水渍，一面轻喘一面感叹自己真是被她带的放肆了不少，这回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。隔着天罗面，曹雪阳也能感觉到她面上的笑意，感觉到自己腰上慢慢升温的手，有些泄气，在那人胸口推了一把：“行了，放开，一会有人进来了。”
感觉到腰上的力道慢慢松开，曹雪阳松了口气：“堂堂苍云统帅，在我这怎么这副德行。”
“别人没见过的你不都见过吗？”长孙忘情没松手，放轻了音调，极其亲昵暧昧。
“滚！”曹雪阳面上一烫，被驱逐的画面又重新回到脑海中。
“想什么呢，我说的是天罗面下的真容。”